本次很高兴介绍给读者一篇石家庄印象记,大家会通过这些细腻的描述见到一座沉重的城市,一群朴实的人,一颗拳拳爱心——
看过一场《加勒比海盗》的电影,在船桅上玉树临风的斯派洛船长引起了在场观众的轰动,尤其是女孩子们。电影在继续,背叛者巴博萨(请原谅我忘记了确切的名字)把酒从口腔灌到胸腔,红酒像血水一样流下来。之前他说他们受了诅咒,没有感觉,甚至不知死味,当月光照射就会变成骷髅的“活死人”。当巴博萨变成活人时,我听到他说:我觉得——好冷。整部电影中背叛者巴博萨的两句话给了我比较深刻的印象,之后不久,我就去了石家庄实习。一天一位朋友发短信说心里很苦,我回复说我自己的生活也是阴森恐怖的,我仿佛那个活死人船长。这个浪漫的孩子以为我说的是可爱的斯派洛,说她也想好好欣赏自己的骨头。我告诉她我说的是那个叛徒,灵魂没有感觉,偶尔知道自己很冷——仿佛活死人——我的生活可不会像斯派洛那么浪漫。隔了一会儿,她问我:“我们这样的人该怎么办啊?”我安慰她说凭着信心祈祷吧,希望在乎将来。她不满意我的答复,我知道她渴望现在就有效果,不要在将来,就是现在,要马上过上一种快乐平安的活生生的人的生活。我无言以对,因为我知道对于尚未信主的她和已经信主数年的我,在归回信仰的路上都将经历无比的艰难。
在石家庄的时候,我住在北二环的一个小区。一天,我提出要去教堂,同住的小刘说他知道教堂在哪里,可以带我去。教堂坐落在青年街街口,两扇欧式风格的漆黑铸铁门中央各雕着一个金色的十字架,隔着院子对着门的就是福音堂。门口有一个接待室,从里面出来两个老姊妹,我对她们说我从外地来,想来这里参加礼拜。她们特别高兴,热情地邀请我们到接待室坐一会儿,一个年青的姊妹为我们倒了两杯热水。她们问我以前在哪里参加敬拜,有没有受洗等等。我告诉她们我已经受洗了,是在一处青山环抱,美丽动人的秀水边。她们不住地说,“真好,信主的人有福气啊。现在的社会,靠人人倒,只有靠神。”又对我说,“你看,你也应该把福气分给你这个朋友一点嘛,不要独享。”朴实的小刘有点紧张地说,我觉得你们信主的人都很善良,而且很快乐,我很理解你们,但我现在还不想信呢。她们一齐说,信吧,信吧。我笑着对他们说,我会给小刘传一传福音的。临走,她们送给我一张去年的圣诞卡片,上面写着礼拜的日程安排。
来石家庄的第一个礼拜日,我去了教堂。
离教堂还很远,就听到空中传来美丽的赞美之声,我开始以为是在放音乐,走进教堂才发现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姊妹在边弹电子琴边唱诗。看她慈祥温和的容貌很像我家乡的一个姨妈,我惊讶于这么美妙的歌声竟然是出自一位农家相貌的女子之口。她每唱完一首赞美诗就做一个祷告,她说话的声音是带有浓重地方口音的普通话,歌声却仿佛清脆的天籁。教堂正前方钉着一个巨大的木质十字架,十字架后面散发出柔和的灯光,美丽而不花哨。
敬拜开始后,刚才的那位姊妹带领大家唱了许多好听的歌,接下来由她讲道,她讲的话语非常柔和,仿佛她的歌声,不给人揪心和抵触的感觉,她讲到忍让时让人觉得并不过分,乐于接受;她提到刚强时让人觉得在情在理,不藏戾气。参加礼拜的弟兄姊妹相互照顾,而且不拒陌生人,我没有带赞美诗集,左边的一位老弟兄把他的给我一起看,看到我右边的老弟兄和赞美诗集什么也没有带,我把我的给他看,他微笑着对我摆摆手说自己不识字。
第二个礼拜日主持敬拜的是一位风度翩翩又有学识的弟兄。他讲道非常热情,声音很有感染力,他讲了好多国外的有名教士,还提到了国内的刘小枫,甚至偶尔用英文。讲的虽是名人,但我也知之不多,我笑着摇摇头:估计这里有许多弟兄姊妹都不知这位弟兄说的是些什么人。
在石家庄的日子我越来越感觉这个满面灰尘的城市好象是中国的彼得堡。是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沉重的大城。在一天清晨去教堂的路上,我看见一对年轻的兄弟,都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骑在一辆自行车上,巨大的人流从我和他们身边默默无声地流走。他们的眼神告诉我他们的年龄要比我小得多,却已经在肩负起粗糙的生活重担,这两个孩子只知道路在脚下,却不知道路的前方通向何处,这个时候就像登高眩晕的人一样,只敢看脚下,莫要观远方。教堂里歌声悠扬,礼拜者中老年人居多,也有青年的身影。在这里有瘸了腿的孩子跟着母亲和奶奶,有中年的媳妇带着年迈的婆婆,有先天痴呆的孩子拿着母亲精心包装的,有因精神失常不能前来的刚刚二十岁的年轻姊妹,有在超市服务台前偶遇的主内姊妹。我永远都会记得一位刘长老高举双手,用他的石家庄口音做的祷告。他举起双手祷告说:“耶和华神啊,求你怜悯我们……”
我实习所在的石家庄中院是个美丽的地方,也是一个庄严的所在。西侧门有两头欧洲风格的石刻蹲狮,在法律殿堂前温顺的卧在一片绿色的三叶草丛中,在晨光中,我惊讶的发现狮子的泪水流淌在翠绿的三叶草上,晶莹的闪着光芒。还有一个黄昏,柔和的夕阳透过走廊的玻璃洒到我脸上,洒的满地都是,几栋大楼孤单的立在晴空下也享受着瞬间的温柔。对生活的审美之情生发自内心灵魂的激荡,当我们为此刻的美丽感动时,灵魂被再一次涤去凡尘,然而也当记得审美还远不是生活的全部。
在法院和某律师事务所之间夹着一条小街,小街上有一个小吃摊,许多从远处郊县赶来打官司的当事人就在这里安慰他们的肚子,他们把五毛钱花得极为谨慎,这在现代都市的中上层生活惯了的人是少有体会的。我喜欢在这里吃饭,和他们聊天,听他们诉苦。我觉得这个时候总有种东西抓住我的心,把它洗洁净,被完全的捧到阳光之下。谁能拒绝生活呢?
一般说来,国人厌诉,往往案件争执的双方都有自己的苦楚,不走到最后一步,他们一般是不会来打官司的。一天我正吃饭的时候,一位很老的老大爷坐到我对面,问我吃的什么。我说饺子,这的饭很便宜而且好吃。他端详了一会我的饺子对摊主说,我也要一碗吧,然后他开始对我讲述他自己。他说自己今年八十一了,作过志愿军,当过飞行员。晚年找了个比自己小的老伴,后来感情不和分居了。老伴知道他还有座房子,就赶回来和他和好。老头是个倔脾气,他说,想要分我的房子,别想,我这次来就是要和她打离婚的。他还说律师老想糊弄他,他直接找法官去,法官让他等消息。“我才不上当哩”,他得意地说,“他们想拖着我,我还得自己跑跑看。”说着打开一个皮夹把案件材料给我看。我问他您一个人来吗?怎么没叫孩子来?他说我身子骨结实着呐,用不着他们管我,再说他们也都忙。
老人说话不象我用文字描述的这样流畅,他讲述的时候断断续续,有的话重复七八遍,唾沫飞溅,而且说个不停,一碗饺子都凉了。我猜测他患有老年痴呆症。我把带来的西葫馅包子给了他两个,我说,“包子是热的,吃吧”。他伸出的手停在空中,不好意思地看着我。我说,“快吃吧,热的,我已经饱了”。他把包子馅弄了满脸,我拿纸巾给他擦了擦嘴。
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还在为赌气而东奔西跑,老人大约未必是为了财产,可能更是为了心理平衡,然而越是如此反而越是求不得,老人的内心是多么虚空而痛苦啊,耄耋之年仍未享平安之福,也不见希望所在。看着老人颤巍巍的离开,我的心疼了。是的,主啊,求你怜悯我们。
每次来石家庄这个城市,我都觉得无比的压抑,一方面它使劲的扭曲着人们的心灵,好让人们因此痛忘记彼痛,另一方面它又哭着说,人啊,我爱你们。一个月后,我结束了实习离开了这里。有一首赞美诗唱到“中国的早晨五点钟,传来祈祷声……”我向主祈祷,恳求主祝福这个城市和它的人民。
出于心灵的渴望,遍地的人都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与信仰发生着联系:要么肯定,要么拒绝;要么崇敬,要么嘲讽。寻找者希望平安就在此时,现在平安就是永远平安。然而我还是说:“凭着信心祈祷吧,虽然在归回信仰的路上是艰难的,但主必顾念我们的苦心,照着我们的信心给予成全。我们在时间的维度中,在生活和信仰之间苦苦地徘徊、寻找和期待……用心灵谛听主的脚步声,追寻主的气息,我们的盼望在乎未来必来的上帝之国,所谓的‘必来’,乃是本乎信。”
无数的小溪汇成大河,万流归宗,汇集为一,亘古激荡,流入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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